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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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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蘇芮醒來時,正躺在床上,但是身體很明顯有點不對勁。渾身乏力,發熱,喉嚨腫痛,像是發燒了。

她視線有點模糊,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室內的裝飾。是個完全陌生的房間,家具簡單樸素,墻壁上還有常年累積下來的汙垢,她猜測一家不起眼的農舍。

記憶的最後是埃裏克說要帶她離開的溫柔表情,所以他這是趁著演出當天的混亂,直接將她從劇場帶走了?

現在這個情況,他們應該還沒有離開小鎮,否則早就應該坐在通向巴黎的輪船上。

埃裏克此時不在房內,對蘇芮來說是個逃走的好時機。可是她努力掙紮了一下,起身到一半,又力竭倒了回去。

她很快察覺到到自己不對勁,露在被子表面的兩條手臂,原本雪白的皮膚一片通紅,還起了一片疹子,癥狀看上去應該不是簡單的發燒那麽簡單。

蘇芮仔細想了一下,覺得她很有可能是得了猩紅熱。

演出這天早晨她離家之前,有個鄰居把赫梅爾家的孩子抱過來,說赫梅爾家的大人小孩全都生病了,剛出生的嬰兒都沒有保住,所以想把還不會說話的孩子放在她家裏。

蘇芮要出門,家裏已經沒有人,跟對方說了抱歉。沒想到只是打了一個照面,她就被傳染了。這個病很麻煩,不僅會在兒童青少年之間傳染,嚴重得話會影響心、腎功能,甚至致死。

馬奇家除了她和艾美,兩個姐姐都已經得過這個病。生病期間需要精細的照顧,才有康覆的可能,而蘇芮很明顯沒有這樣的待遇。

她想要喊人,喉嚨腫的厲害,疼得根本沒有辦法發出很大的聲音。喊了幾聲,就因為缺氧頭暈眼花,氣喘不止。躺了一會,精力很快就支持不住睡了過去。

而這一覺醒來,原本準備躺著等死的害羞小綿羊,忽然換了一個眼神。

她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是蘇芮。

這是她的第二個懲罰世界。

她的身體狀況非常不容樂觀,如果不能盡快治愈,就會落得和記憶中貝思一樣的結局,因為一場猩紅熱傷及心臟,從此身體越來越虛弱,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

蘇芮費力地往四處看,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身體的疼痛和乏力讓她直接摔在了地毯上。她根本站不起來,匍匐著爬到化妝鏡前,拉開抽屜,從裏面找到一個針線包,取出裏面的針,再費力的把針線包放回去。

做完這些,她已經完全沒了力氣,癱在地上動也不能動。

吱嘎一聲。

房門被人推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蘇芮立馬把針收在掌心裏,沒過多久她再次回到床上。

埃裏克坐在床邊,冷綠色的眼睛籠罩過來,帶著寒意的大手落在蘇芮的額頭,隨後將一塊浸濕的毛巾放在上面,“你生病了,需要休息。“

“我需要醫生。”蘇芮不滿地說。

“抱歉,現在外面都是找你的人,我暫時找不到醫生。不過你放心,今天晚上我會出去一趟,一定把醫生帶來,在那之前你需要好好休息。”

埃裏克端來一杯水送到蘇芮嘴邊,她喉嚨又痛又腫,根本咽不下去,但是她知道自己得喝水吃東西才能保持體力,忍著疼痛喝了幾口水。

耐心的等到晚上,埃裏克悄悄出了門。

蘇芮抽出她藏在被子裏的針,在埃裏克沒有喝完的白蘭地裏消了毒,然後依次紮在自己的風池、天柱、合谷……三陰交等穴位。

這是中醫的療法,也是她從小跟著父親偷學得醫術。

蘇家在江南經營藥材生意,蘇家的男兒各個醫術高明。不過家傳的醫術傳男不傳女,即便她比幾個兄弟都有學醫的天分,但被父親發現之後,便勒令不準她繼續再學,還收走了她所有的醫書。要不是母親在暗中偷偷支持,她就只能當個普普通通的閨閣女子。

不過,蘇芮雖然背了不少知識,卻都只是紙上談兵,迄今為止,她還從未給一個人治療過。

銀針療法,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

在紮完這些穴道不久,她便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便意。結果還沒有來得及下床,埃裏克就從外面回來了。

他帶來了一個大約是醫生的人,從外面進來,蘇芮正掙紮著下床,被他再次安置在床上。

“你最好不要動什麽小心思,等你的病情康覆,我們立馬去巴黎。”

蘇芮沒什麽力氣跟他爭吵,紅著臉,憋了半天才說出讓她覺得羞恥萬分的話。

“我要去盥洗室!”

埃裏克楞了一下,把蘇芮抱起來送到盥洗室。而他則帶著醫生,去了屋外,給蘇芮足夠的空間。

蘇芮從盥洗室出來,比之前更加虛弱,針刺洩法,每日一次,直到血液裏的毒素全都排出。在裏面待了十幾分鐘,她兩條腿軟得跟面條一樣,走幾步便摔在了地上。

屋外的埃裏克聽到動靜,進來將她抱回床上。

醫生來給蘇芮檢查了情況,跟她的診斷一樣,是猩紅熱。好在她剛剛發病,還有的救。醫生教給了埃裏克一些給她降溫的法子,然後從藥箱裏拿出手術刀。

“你要幹什麽?”蘇芮動彈不得,要不然看到醫生手裏明晃晃的刀,恨不得奪路而逃。

“小姐,你的病情還在早期,最好能盡快進行放血治療,否則心腎受損就無力回天了。”

“不行!”

蘇芮對這個時代的西方醫術稍微有點了解,大病小病不論,放血完事。這對於蘇芮來說,過於簡單粗暴。

而且放血治療對身體損傷太大了,在蘇芮有把握根據以前看得醫書裏的針灸之法讓自己康覆的情況下肯定不能接受。可她沒有辦法跟他們解釋,他們甚至可能覺得她用針紮自己才是自虐。

“我現在很虛弱,放血只會讓我更加虛弱。”蘇芮據理力爭。

旁邊埃裏克無視了她的不情願,對醫生說道:“醫生,請替她進行治療吧。”

蘇芮被強制性地放了半碗血出來,放完血之後,她整個人頭暈眼花,虛弱到說不出話,只能用眼神惡狠狠地瞪著埃裏克。

埃裏克對她的怒視視若無睹,給了醫生一筆錢,卻沒有放他離開,而是塞住他的嘴巴,綁了他的手腳,將他塞進大衣櫃裏。

蘇芮眼睜睜看著他的操作,清楚地知道,恐怕在她康覆之前,這個醫生都不能離開。

而正如蘇芮預料的那樣,放血治療並未讓她康覆,只是讓她更加虛弱了。

到了第二天,她的高燒依舊沒退。

醫生被埃裏克不客氣地拽出來,戰戰兢兢地用聽診器給她蘇芮檢查了一遍之後,對著埃裏克露出遺憾的表情。

“她已經不能再接受放血治療了,她現在很虛弱,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於是乎,醫生再次被埃裏克塞進了櫃子。

他端來一盆酸醋,用毛巾沾濕,替蘇芮擦拭臉頰脖子和手臂。當他的手伸到蘇芮的衣領時,她再也沒有辦法再保持沈默。

“我餓了,如果能有一碗熱湯就好了。”

“你不要耍花樣。”埃裏克對她很不放心。

“我現在就是廢人一個,你覺得我能耍什麽花樣。”

埃裏克沈吟片刻,放下毛巾,轉身出去。

蘇芮靠著一股意志支撐,從床上下來,打開衣櫃的大門,費力地去解開醫生手上的繩索。

她力氣太小,繩結又很緊,蘇芮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幫醫生的手脫困。

“他很快就會回來,你要盡快逃出去。”

話剛說完,蘇芮就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她用盡全身力氣把櫃門關上,自己則撲向床榻,造成從床上摔下來的假象。

屋外的人聽到動靜,砰地一聲推開房門。

“我要去盥洗室。”蘇芮先聲奪人,把手伸向埃裏克,他不疑有他,放下熱氣騰騰的碗,將她抱起,送進盥洗室。

埃裏克放下蘇芮,準備離開,蘇芮一把將他拉住。

“埃裏克,你剛剛應該聽到醫生的話了,我會死,我想要在死之前見一見我的家人朋友,你讓我回家吧。”

“不,你不會。”埃裏克蹲下來,與蘇芮平視,綠眸中深情款款,“死神也不能從我手中奪走你,我們會有美好的未來。”

說罷,他出了門。

蘇芮則悄悄舒了口氣,只希望她爭取的時間,能夠幫醫生順利逃出去。

盥洗室外沒有動靜,蘇芮她從衣服上取下那根針,繼續在身上那幾個穴位上重新紮了一遍。等她從盥洗室出來,就看見埃裏克面無表情地坐在大床上,鋥亮的皮鞋踩著一只箱子。

而屋內的櫃子是打開的,地上還有一堆解開的繩子。

蘇芮的心臟咯噔了一下,涼了半截,她不敢說話,沈默地等待埃裏克發作。他並沒有要求她解釋,而是將一件寬大的大衣,將蘇芮從頭到腳包住。

蘇芮渾身無力,任由他將自己抱起來,“我們要去哪兒?”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說罷,埃裏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嗅瓶,放在蘇芮鼻尖下。她沒有力氣憋氣,只吸了一口,就慢慢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已經是白天。很明顯,埃裏克已經把她轉移到一個新的地址,似乎是在一間旅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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